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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0后們逐漸不再“談經色變”“月經教育貧困”不應被忽視

            在衛生巾進入中國近40年后,這種伴隨中國近7億女性半生的生活必需品,終于逐步獲得了輿論關注。從疫情期間關注女性醫護人員的“安心褲”話題,到近日2毛錢一片的“散裝”衛生巾,“月經羞恥”和“月經貧困”話題再度引爆社交網絡。作為用于女性私處的產品,“衛生巾”成為一個符號:它既是消費市場符號,也是健康教育符號;既能凸顯出女性的社會權益,也能凸顯出親密關系。

            近日,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采訪了三名90后女孩。她們經歷過父母普遍對“月經”這個名詞持隱晦態度的時代,也經歷過青春期使用“黑袋子”裝衛生巾的尷尬,如今她們有的開始在網絡上分享月經知識,有的則走上講臺,成為向00后科普青春期健康教育知識的教師,這些90后們漸漸地不再“談經色變”。

            采訪JOJO是在一家環境安靜的奶茶店,當談及“月經羞恥”話題時,她大大方方地向記者分享著自己成長中最“隱秘的角落”。就像另一個25歲女孩小敏所說:“我獨自一人花了十多年時間,才放下‘月經羞恥’,但是月經背后隱秘的心事,卻還是只敢跟女生分享。”

            女孩們經過長期的努力終于能逐步自在地談論月經,那么男孩呢?“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可能各位家長會覺得有點震驚,我也覺得不太好意思,但是這個話題,我們依然要說……”講臺上,26歲的老師小周深吸一口氣,開始給家長們上起了性教育課。小周是廣州某小學六年級的班主任,在一次校運會期間,她發現班上一位男孩在操場上和同齡男孩們隔著褲子,互相比較生殖器大小,這一行為讓她感到詫異而錯愕。在那時小周意識到,處于青春期的“00后”男孩女孩們,同樣都亟需正確的青春期教育引導。

            小學班主任小周:

            我會給學生們講月經初潮

            “老師,你以前來月經的時候是什么樣的?”這是班上的女孩們問小周最多的一個問題,無關痛經,無關初潮時的尷尬情緒,僅僅是出于女孩對女人身體的好奇。

            小周總會這樣回答孩子們:“以前我們的生活營養沒有你們這么充足,加上老師比較瘦小,所以老師是初中才來的月經哦。月經是每個女孩子都會有的,它意味著你的人生會發生一些質的改變。”

            班上有一些女孩已經來了月經,她們則會表現得格外踴躍:“老師,我知道變化是什么,來月經就意味著我成為大人了。”一個小女孩大方地說。小周還會與女孩們討論衛生巾的種類和使用,比如有一次,小周講到了棉條,“這是外國女孩們用的一種可以防止經血漏出來的東西,但是因為文化習慣的不同,所以我們都用粘貼式衛生巾比較多,所以大家選擇衛生巾時一定要選自己用起來舒服的。”

            小周所在的學校每年都會給四年級及以上的學生開設青春期健康教育講座,其中包括基礎的生理知識教育、性知識教育等。在每個月的四次班會上,五六年級還會開設至少一次關于青春期教育主題的班會。但在幾乎所有關于“月經”主題的班會里,班級里只會留下女生。

            “我覺得這可能也是‘月經羞恥’的一個表現。其實不僅僅女孩子需要知道月經知識,男孩子也需要建立對于月經的正確認知。這樣他們才會懂得尊重女性,并嘗試去理解和包容來月經的女孩。”小周說。

            “跟孩子們我總能很輕松地去聊起這些話題。”小周表示,相比起自己那個年代,面對“月經羞恥”,00后們已跨出了一大步。“在我們的文化里對于月經比較保守,但是很多東西是保守不來的,尤其是如今的孩子們生活在信息時代,對于網絡上的很多信息是沒有甄別力的,所以盡早引導他們非常有必要。”

            相比孩子們對于月經的接納程度,小周反而覺得家長更容易出現“困窘”,“因為家長會是聚在一個教室里開的,所以每次提到這些話題,父母們都會不好意思地笑。但是現在的小孩發育越來越早,家長和孩子們的心理鋪墊自然要越早做越好。”

            單親家庭女孩JOJO:

            一直在期待一杯熱紅糖水

            在最近熱播的電視劇《以家人之名》中,當女孩李尖尖第一次向家人們宣告自己來月經時,爸爸和哥哥們都面露難色。“我理解這種感覺,盡管我知道爸爸很愛我,他會在我最需要的時候陪在我身邊,但是當面對月經,我再難受也不會跟他說。不是因為羞恥,而是因為單純的害羞。”

            JOJO來自潮汕地區,從小父母離異,她跟著父親長大。沒有生理課、沒有母親的陪伴,JOJO直到月經到來的那一天才開始懵懂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化。“我從來沒有想過去和父親交流這些話題,因為當我與他談及痛經的時候,他也會感到尷尬。”

            因此,JOJO獲取關于月經教育的相關知識,幾乎全是依賴于家中的其他女性長輩以及同齡的女同學。第一次來月經時,JOJO讀小學,當時她正在姑媽家中玩耍,對于突如其來的月經,她一無所知,“我在廁所待了很久,思考該怎么去應對這個問題,直到姑媽敲門問我才知道,原來‘來月經就意味著,我已經從一個女孩變成女人了’。”但這種變化并沒有給JOJO帶來歡喜,她不喜歡換衛生巾、不喜歡買衛生巾時令人心跳加速的那個“黑袋子”、不喜歡上課時突如其來身體里冒出的那股“熱流”,更不喜歡痛經。

            “我屬于痛經非常嚴重的那一種,所以從初中開始,我的姐姐和大姑就帶我去醫院進行調理,但是我爸爸從來沒有帶我去過。”JOJO也曾經思考過這個問題,“如果我告訴爸爸月經痛,他會不會給我沖一杯熱紅糖水”,但是實際上對于月經一事,她還是難以對父親啟齒。

            而這種細微之處的缺失,讓JOJO開始期望能夠在戀愛中得到補償。但事實上,月經這個話題在戀人之間也像是一條鴻溝。“比如對于痛經,只有女性之間才會理解,而男生并不能理解,他只會覺得‘你看上去好可憐’,甚至會覺得‘為什么只有你會痛成這樣’,導致我過去也一直會有這個憂慮。”在JOJO的印象中,她曾有一次因為痛經和男朋友一同去買藥:“我讓他去幫我買,他不愿意;最后他陪我一起去了,但是買單的時候是我自己來支付的。”

            JOJO對此很疑惑:“我會覺得那些愿意給女孩們沖紅糖水、買衛生巾,甚至買止痛藥的男生更加紳士和貼心。很多男生會覺得做這些面子上過不去,但是這些出于關愛的自發行為,不正是愛的體現嗎?”

            大學畢業后由于工作需要,JOJO關注了許多女性博主,她發現愿意去分享月經知識和女性生理知識的人也越來越多,關于衛生巾測評、棉條測評的內容也豐富了起來,“我越來越能夠感覺到,女性正在敢于擺脫‘月經羞恥’,甚至正在逐步提高自己在月經期間的生活舒適度。”

            網文作者小敏:

            “月經教育貧困”不應被忽視

            “我獨自一人花了十多年時間,通過網絡,才真正地放下‘月經羞恥’。”25歲女孩小敏說,作為一名網絡文學寫作者,她對于性別話題的接受度很高,但在談及月經初潮時,她還是感到有些靦腆:“我第一次來月經是在初二,相比同齡人,我來的時間很晚。那天醒來時發現自己來月經了,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害怕,但不敢告訴家人,直到奶奶進房間看到床單上一片紅,她一邊笑著,一邊幫我把床單換掉。”

            這讓小敏當時特別驚慌,“我以為自己變成了一個不正常的小孩,直到后來奶奶給我買了衛生巾,告訴我,‘這是正常的’,我才稍稍安定一些”。

            小敏屬于留守女孩,小時候,她的父母去往外地打工,她由爺爺奶奶帶大,由于家就住在中學附近,她沒有選擇住校,從而錯過了與同齡女孩交流月經知識的機會。

            “月經意味著什么?”這個問題,小敏曾偷偷思索過很久,直到高中她有了第一部手機,才開始逐漸通過網絡了解到這個問題。“月經意味著一個女人可以開始懷孕,開始了身體的新陳代謝,與此同時,她也開始面對更多風險。”小敏說:“我一直覺得我們這一代缺乏一本教材來告訴我們應該使用什么樣的衛生巾,以及一片衛生巾應該多久換一次。”

            今年疫情發生后,小敏開始關注到“醫護人員安心褲”的話題,通過了解她才知道原來一片衛生巾最好使用4小時后就要更換,“過去因為沉迷寫文,月經量較少時,我常常一片衛生巾使用8個小時,這樣其實會導致細菌滋生,進而造成婦科病。”為了讓更多人了解月經相關知識,小敏也開始在社交平臺上寫自己的月經故事。

            而對于如今網絡上傳播的“散裝衛生巾”話題,小敏也頗有感觸,小敏說,“當人們真的理解了月經的重要性之后,才會對衛生巾重視起來。”此前小敏在農村調研時,也偶爾會在村民家的洗手間里看到一大袋散裝衛生巾掛在那兒,“有的人確實是因為貧困,還有的人則是覺得所有的衛生巾大概都是一樣的。在女性的世界里,除了‘月經貧困’,其實還有‘月經教育貧困’。這些都不應該被忽視。”

            文、圖/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 程依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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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鍵詞: 月經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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